他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我:“啥?”
我盯着他:“你在女澡间看见什么了啊?”
他脸一红:“我……我啥都没看见,只是白花花一片。”
我笑出声来:“回吧,黄师傅在等你喝酒呢。”
我把他的肩膀拍得摇摇晃晃,他这才期期艾艾地站起身,低着头跟着我向家属区走去。
到黄家后,黄师傅睃了方大顺一眼,黑着脸哼了声,就闷头喝起酒来。方大顺不敢看师傅的脸,盯着一盘虾子不错眼儿。我偷偷地朝黄毛眨眼笑,笑得黄毛脸都红了。她在厂部幼儿园当老师,只喜欢讲童话。
半晌,黄师傅眼睛就迷离了,已经八成醉了。他拿起筷子一下下地敲起方大顺的头,敲得不重却很准,就跟和尚敲木鱼似的。他边敲边说:“你这个闷葫芦的脑壳是咋长的啊?怎么这么不开窍?你都学徒两年了,怎么连镟坑都不敢下啊?你让我怎么当你师傅?我可是八级技工大师傅,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算啦,从今天起你我师徒的缘分就算尽了,你爱干吗干吗去!”他说得颠三倒四,把酒气喷在方大顺的脸上。方大顺被敲得小鸡啄米,头点个不停,脸红成一匹布。我和黄毛想把黄师傅的话岔开,可黄师傅执着地说着,也许是把方大顺当作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