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宣立了起来,在屋中慢慢的走。在长顺的一片话里,他看见了自己。家和孝道把他,和长顺,拴在了小羊圈。国家在呼唤他们,可是他们只能装聋。他准知道,年轻人不走,并救不活老人,或者还得与老人们同归于尽。可是,他没有跺脚一走的狠心,也不能劝长顺狠心的出走,而教他的外婆上吊。他长叹了一声,而后对长顺说:
“把那一千元交给熟识的山东人或山西人,他们带走,带到没有沦陷的地方,一元还是一元。当然,他们不能一元当一元的换给你,可是吃点亏,总比都白扔了好。”
“对!对!”长顺已不再低着头,而把眼盯住瑞宣的脸,好像瑞宣的每一句话都是福音似的。“我认识天福斋的杨掌柜,他是山东人!行!他一定能帮这点忙!祁先生,我去干什么好呢?”
瑞宣想不起什么是长顺的合适的营业。“想一想再说吧,长顺!”
“对!你替我想一想,我自己也想着!”长顺把鼻子上的汗都擦去,立了起来。立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又放低:“祁先生,你不耻笑我不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