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们桌前立时大哗!李德全、邢年、何柱儿几个太监一拥而上,要去拉架,看了看康熙脸色,都讪讪退了回来。胤礽急忙起身前去排解——哪里劝得住!大阿哥胤禔假惺惺跺脚连声喝止;三阿哥胤祉弹衣挥扇,劝了这个说那个;五阿哥老实,哆嗦着嘴唇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才好;八阿哥胤禩温文尔雅,立在旁边皱眉不语;九阿哥胤禟和十四阿哥胤两人看得称心快意,在一旁含笑把酒,视有若无。其余皇子,有的吓得瞠目结舌,有的假作劝架起哄儿凑热闹。胤祄几个童子,早被乳母护到一边,吓得咧着嘴大哭大叫。杯盏声,桌椅撞击声,叫哭声一片山响,搅得席面杯盘狼藉。一时间,御苑里人声鼎沸。
“都住手!”康熙突然咆哮一声,“让两个小畜生打。好好打,往死里打!”
他终于憋不住了。二十多个儿子,一百多皇孙,各人秉性不一。康熙原也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不和气。心想不过为着有的受信用,有的没分差事,相互不服罢了。不料各门各派间的争斗,竟是如此激烈,界线鲜明,势如冰炭!
这一声怒吼使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康熙素来待人,勋戚严于大臣,皇子严于勋戚。用胤禩的话说是“里头尖,外头圆”。阿哥们无论长幼,莫不惧怕这个严父,见康熙震怒,早就无声地退了回去。胤、胤祥两个也爬了起来,满身灰土,脸上都是青一片紫一片。胤仰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清理着衣带。那胤祥举目一望,除了胤禛,皆是外人,扭曲着脸抽搐儿下“呜”地一声号啕大哭,伏地叩头,断断续续说道:“儿子在君前失礼,任凭万岁发落……只求万岁今日明降诏谕,说明儿子亲娘出家缘故……到底是不是淫贱村妇……”说着已是哭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