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义夫戚宗孝挺身代死,得以减等配徒,一去数年,死生未保,这都为着谁来?"丽容说到此际,潸然泪下。陈与权道:"这不关我事,他自杀人,应该受罪,难道我替得他?"曾九 功怒道 :"为你复仇,怎说不关你事?戚宗孝并未杀人,为何 反拚生相救么?"陈与权听说,便不敢开口。
丽容道 :"丈夫起解之时,邻里俱送,你独漠不相关,反 銬孤寡可欺,把我田产住居,尽行吞占,诡言另买新宅,逼逐我母子出门。不隔两月,屋主催房,使我栖身无地 。"陈与权 道 :"住居系干兄相送,田产是我家买的祖业,并非干氏之产。" 曾九功道:"干白虹住居,只借与你一半,今明明全占,还要强饰 !"丽容道:"就是田地租房,现有原主原契,如何赖 得?"陈与权道 :"我家田有佃票,屋有租单,请老公祖电阅。 曾九功看了道:"你租佃之产,即系干家原契之产,既无交易缘由,使属吞占 。"即差健快,飞提佃户租户到案对审。 不一时,尽皆拘齐,曾九功喝道 :"你租佃陈举人田产, 可知先前是那一家的?陈举人得业,曾否有人会租?你一定知情。今日在公所会审,不许半语支吾,若有不实说的,夹棍伺候 。"这些乡村小民,见太守威严之下,且陈家被害众多,谅 难遮瞒,便实禀道 :"当初这田产其实是干白虹的丈人金守溪 的,后来金守溪去世,传与女儿女婿,合里共知。因先年干白虹犯事远出,陈举人便差管家吩咐小的们,不许还租。未几,忽逼勒小的们换写租佃文契,并没有人同来会租。以后年年俱是陈氏收息。这些都是真情,其余事体,小的们一概不知。若有半字虚言,愿受刑罚 。"曾九功道:"陈举人吞占之谋,今已显见,还有辩么?"陈与权低头服罪,不敢开口。丽容道 :"彼时住居产业,一无 所存,我又重买了住居,你妻于乔氏忽然诱我到家,只道好意吐还田产,那知阴谋莫测,你竟杀死一人,将我母子图赖,把宅舍家伙并衣裳内帑,尽行抄洗,使我母子跄踉道路,庙宇栖身。情惨至此,能不酸鼻 !"曾九功拍案道:"杀人陷入,法不可怨!今所害之人,尸骸在于何处?"陈与权道 :"当日金氏恨我,故此把我外甥杀 死。若说图赖,难道做母舅的反忍害死他不成?因干兄向有小惠相加,未曾告他人命,已将尸骸火化,太公祖也不必穷究他罢 !"曾九功怒道:"好胡说!若非你自家杀死的,岂肯火化 灭迹?今且请回,候本府详宪发落 。"说罢便欲退堂。 丽容又上去禀道 :"父亲万贯家财,都被陈举人所吞,还 求断还 。"曾九功道:"暂且请回,我自有处。"丽容只得乘 轿回庵。众被害见太守断明,也各各散去。陈与权垂头丧气,上轿而回。有《凌霄竹》曲云:风波旧日情,逞吾能。看他倾陷何须问。家先罄,业可吞,资堪并。深恩谁复重思省,从前做事今折证。没兴齐来总成空,请君归去南雄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