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扔进黑暗的地牢,被埋葬,被禁锢,与世隔绝。但凡见过她在阳光下欢笑和跳舞的人,假如看见她落到这步田地,一定会浑身发颤的。她被沉重的铁链坠着,蜷伏在一点点草上,地牢渗出的水在她脚下聚成一个小水潭,身旁放着一只水罐和一块面包。她像黑夜一般冰冷,像死人一般冰冷,没有一丝风吹拂她的秀发,没有一点人声传到她的耳里,没有一线光亮映入她的眼帘。她一动不动,几乎没在呼吸,甚至已不再觉得难受。弗比斯、阳光、正午、天空、巴黎街头、大受赞赏的舞蹈、同那军官的悄悄情话,还有那神父,那老妪,那匕首,那血,那酷刑,那绞架,全都又从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有时像一片金光闪闪、歌声嘹亮的幻景,有时像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但那已经只不过是坠入黑暗中的模糊而可怕的挣扎,或者只不过是一种不幸之人掉进深渊后再也听不见的地面上的遥远的音乐。
自从进了地牢,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遭此不幸,身处地牢之中,她再也分不清是醒是睡,是梦是真,正如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一样。一切都是混乱的、破碎的,都在她的脑海里漂浮着,流散着。她已不再能感觉,不再能辨识,不再能思考了。她顶多只能像是在做梦一般。从来没有活人坠入过这么深的虚无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