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一直响到可怜的姑娘心里,全部说话的分量压在她心头。她天真老实的程度,不下于森林中的鲜花娇嫩的程度,既不知道社会上的教条,也不懂似是而非的论调,更不知道那些骗人的推理;所以她完全相信父亲的解释,不知他是有心把破产说得那么卑鄙,不告诉她有计划的破产跟迫不得已的破产是不同的。
“那么父亲,那桩倒霉事儿你没有法子阻拦吗?”
“兄弟并没有跟我商量;而且他亏空四百万呢。”
“什么叫作一百万,父亲?”她那种天真,好像一个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孩子。
“一百万吗?”葛朗台说,“那就是一百万个二十铜子的钱,五个二十铜子的钱才能凑成五法郎。”
“天哪!天哪!叔叔怎么能有四百万呢?法国可有人有这么几百万几百万的吗?”
葛朗台老头摸摸下巴,微微笑着,肉瘤似乎胀大了些。
“那么堂兄弟怎么办呢?”
“到印度去,照他父亲的意思,他应该想法在那儿发财。”
“他有没有钱上那儿去呢?”
“我给他路费……送他到……是的,送他到南德。”欧也妮跳上去勾住了父亲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