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难过,很压抑,一想到妻子已经去世,就无法缓解内心的悲伤。到了后来,他就干脆躲在被窝里哭泣。他快崩溃了,快坚持不下去了,快死了,快要自杀了。在妻子死后的第一个晚上,他的内心自我斗争,生死冲动反复交替。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从床头柜上拿起一颗安眠药就着酒服下,而不是十几粒,或是一整盒。
现在,他睡着了!终于!不知是酒精还是安眠药发挥了作用,他在失落、孤独的梦里还嘟哝了几句。“我失去了一切。”B先生说,“那些离开的都不会再回来了。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也没有什么是有意义的。”在他梦呓不断的时候,一台精妙的针孔摄像机躲在墙上的电子日历后头持续记录着这一切。
B先生的确想死,他渴望以死摆脱这种失去一切和被一切遗弃的痛苦,但当下毕竟还不是时候。B先生决定替妻子办一场像样的葬礼,在那之后便心甘情愿地随她而去。当然,他也能想象得出,如果妻子还活着,那她一定会抱着双臂,不满地噘着嘴,用责备似的目光盯着他,一言不发,直到他主动承认错误,说自己不该有这般傻气的轻生想法。但如今,他最珍视的那个人已先走一步,这样的目光业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