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冰冷寂静，轻易浸没了她。空虚和无措绵绵不绝，好像一辈子不会减弱消失。她被逼得无处可去，屡次感觉眩晕。眼前萦绕的仍然是那些人、那些场面，还有和苍白月光一样无处不在的敌意。
静得能够听到心跳的宫里，传来轻微的对话，一人谦卑，一人安然。
“奴婢这就去唤娘娘来接驾。”说话的宫女衣裙婆娑，声响终于到床帏外，烛光在轻薄的纱帏上映出一团圆润的浅黄，“娘娘，睡着了吗？”
素盈盯住烛光中摇曳的暗花，静静地躺着没有作声。
另一串脚步声从容而来。宫女退了几步，持手中烛台去引亮角落里的一盏灯。花帏微颤，皇帝穿一件软纱里衣轻坐床畔，一低头发现她睁着眼睛没有睡，好像吓了一跳。
素盈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迷思错乱之中，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消失了，疑心他是否能看见自己。
他默默地伸出手，摸到她脸颊湿漉漉的，更加吃惊。
因为常年热衷于狩猎，他的手没有养尊处优的细腻，扣弦之处有薄薄的茧。素盈的脸颊被他摩挲着，渐渐从一片空虚中找回了肉身的质感。她一言不发地坐起身，拦腰抱住他，脸埋到他胸前啜泣。